很香的味道，是青柠。
还未进门，柠香入五脏，味道熟悉，是任何人都模仿不了，独属自己的味道。这味道似病毒细菌，能轻易感染一个人。
哺乳类动物是敏感的，视线是人类用以分辨，捕捉可受限范围的最底手段。气味则是如今大多野物，依旧延续的优良习性。
人，不例外。
味道和名字，赋予一个人存在价值。
像他，一旦嗅到青柠，过往的形形色色捏塞拳肉，只有一根绳头符合气息，是引人注目的红。
他轻轻拉扯，拽出不一样的颜色。颜色的末端，正巧栓着女人纤细白净的腕骨，她是属于他的。
那种感觉是无与伦比的，是极度舒畅身心的。
她很开心。
不属于自己的领地，能闻到属于自己的气息。坚守领地的主人与之沾染瘟疫，渐渐萎靡活力，病变成一株捶耷花蕊，奄奄一息的百合。
这是她所期待。
栽培的温室花，理应如此脆薄。
主人以暗示的调教饲养宠物，宠物作为人，自然而然接受调教。
随主人姓，随主人性格，随主人习惯。
十多年熏陶，把他五脏六腑染成了红。不同于脏器的鲜红，那代表炙热的颜色，阐述了隐忍十年的情与爱，病与痛。
没关系，没关系的！
昂贵的实木地板不会踏出咯吱响动，你可以肆无忌惮迈开步。在宠物没有设防时靠近，哪怕你缠着浓郁柠香，他的鼻子却已麻痹大意，被操劳拉入了长眠。
接下来，气味不是猎物熟睡时，用以戒备环境的有利武器。渗入生活的青柠香渐渐腐蚀他心，他心甘情愿入一个美妙桃源。
一旦进来，就再也出不去，找不到回家的路。
“小可。”
低语已至，惊不起长眠海澜。
微微亮堂的屏幕在漆黑的房间里格外刺眼，单人的屏保设置隐藏着一个素未相识的画中少女。
少女模样可爱，活泼的氛围跳出屏保，与正播放歌曲的音乐海报的女孩如出一辙，然后...屏保主动变了朝向。
靠近后，那些原来日常距离中被模糊的细节渐渐放大，还原出本来的真相。原来他合眸时呼气略长，吸气稍促，满是厚实感。
调换手机朝向，就着保护色的泛光，可以清晰看到拢上眸子的睫羽微微颤抖，时而快速，时而沉稳。
似乎...与他的梦有关。
他的脸颊很白很嫩。这些年来，皮肤似乎没有因年龄的递增而发生变质。
这是好事，也是坏事。
鼻息打落敏感的手背，痒酥，粟栗，麻木，似电击枪射中心脏，爆增触电感，生理层面带来的不适，却意外地上瘾。
伸出手，却不敢做任何动作。
卡在脆弱肋骨间心脏疯狂鼓动，聆听节奏，居然比耳机传来的旋律还要猛烈，产生的情愫如炙热岩浆，快要融化理智，烤熟脸颊。
再下去，不敢想象。
收回手，沉吐贪念。
慢慢俯下身，顺手撩拨一缕下垂的乌黑青丝，滚烫的耳垂贴近他的耳垂，能够更加清楚地听到嵌在弧形耳蜗里播放的歌曲旋律。
微妙，如蚊蝇。
“啧，一股骚气。”
“用夹出来的声音俘获歌迷吗？”
再次翻面手机，对准姣好五官，黑暗中的光立体狐媚的轮廓，乌漆的眼瞳正中央亮着长方形的光。
解锁密码不难，哪怕他不曾告诉任何人，却始终在日常不经意间透露。这是他的可爱之处，也是他的加分点。
映入眼帘的是一首在循环划过的歌名，歌的名字叫作《常夜》，背后的歌手名字则叫“阿晴”。
“艺名吗？”
“真老土。”
手指快速向下滑动，屏幕上一行接着一行跳出作词人，作曲人，演唱以及后期等，居然都标注着同一个名字。
阿晴。
听着旋律安详入睡的可爱模样，隐隐约约连着耳蜗的黑色耳线，屏保上对冲镜头嘿哈作笑的美颜女。
好心情灰飞烟灭。
“小可，这种丑女人的声音有什么好...”
倏然，他翻了个身，手机轻微晃动。
纤细的手指不小心摁到屏幕上“下一首”的播放键，耳里的温柔旋律突然断裂，彷如催人清醒的闹铃声，刺耳聒噪。
立马将他的意识拉到了灰色地带。
“唔呜...”
粘稠的意识正沉淀沼底，被奇怪的声音强行拉上来感觉不好受。浑身知觉被肌肉束缚，像落水之后被捞上来，窒息感很浓。
林可不舍地睁开习惯了黑的瞳，眼眸惺忪，瞳孔倏大，所幸门缝口裂来的光不刺眼，倒成了清醒意识的信号。
“谁啊...”
“姐姐？”
男孩嘟囔，皱着如溪水般纤长的女儿眉，另一只手指大力揉搓眼仁，快速恢复雾蒙视线。
房间的柠香很浓，不过却习惯了，倒没什么差别。
林可埋下头，看着旁边，女人上半身正躺在软铺的半边。乌黑的头发散开，无规律铺在洁白枕头上，是一副还未完成的泼墨油画，“在我的房间睡着了？”
黑白杂糅交织，加剧了女人不真实的感性.美。
“姐姐...”林可轻口唤了一声，女人没有一点反应，于是男孩大胆凑前，拉进与睡美人间的距离。
他动动鼻，女人身上果真有一股自然而发的柠香，不同于清新剂的刺鼻，洗发露的浓烈，是柔和清爽。
至今为止，他不能分清随着年龄增长，男女之间应该保持的分寸距离。至少，关系和睦姐弟间的一切，事无大小，皆是由女人说了算。
女人的脸颊白皙如今夜月，滑嫩到看不清皮肤表层的细小毛孔，微光擦过，泛着白灰色的绒毛竖立，不耽误她的美。
女人在林可回来的时候，就穿了一条朴实无华的浅蓝紧身牛仔裤，搭配袖长略短纯白衬衣，左胸口的位置刺绣浅黄雏菊，略显可爱与小清纯。
林可是个俗人，和很多贪恋美貌的男人一样，保持着男性骨子纯粹的原始欲.望。
女人的美足以颠覆很多概念，哪怕已经欣赏了整整十年，男孩却始终保持着第一次的惊艳，紧紧盯着那份摆在面前不真切的美貌。
许久。
“好看吗？”
倏地，颤抖睫羽，女人睁开了乌黑眸子。视线经过预判，不偏不倚射入单纯的打量中，吓得男孩大叫一声，连忙将头朝着左挪去。
“哇啊！”
“姐姐，你吓死我...”林可连忙调整作态，手放在胸脯前拍了两下，给他吓得差点儿丢了半条命。
“呵呵，小可被吓到的样子可真有意思。”她半支撑身体，美丽的长发没有被绳圈缚住，“这一趟没白来呢。”
长发随主人的动作翩翩起舞，紧接着，以一边倒的状态倾下，如瀑如雨，露出藏在乌黑内侧的雪白颈项与精致锁骨。
“姐姐，太坏了！”
“又故意吓我！”
“抱歉抱歉，谁让小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呢。”女人摆一点笑意，伸出右手捏了捏白嫩脸颊，力道略重，惹得男孩微皱眼，“所以...小可还没回答我呢？”
“回答...回答什么？”
林可慌了，连连蜷缩半弯曲的腿脚，退到床的边缘不能再退的地方。可女人却将纤臂一伸，冰冷的掌温覆在他不安分的手背。
“我好看吗，小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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